文/Once
近期,“996”“007”超时加班、职场人“过劳”等问题引起社会热议。
所谓“996”工作制是指劳动者每天早9点到岗,一直工作到晚上9点,每周工作6天,且没有补贴或者加班费。这种工作制度代表了中国互联网企业盛行的加班文化。
但加班的不仅是互联网人,国内有不少企业单位都在进行着“996”的工作生活。调查显示,国内近九成的职场人都难逃加班命运,其中,45.5%的职场人每周加班两到三天,更有24.7%的人几乎每天在加班。
广受诟病的“996”工作制为什么会大行其道?政策和法律是否应该对其加以规制?成了很多人心中的疑惑。
“这种工作制度是已经违反我国劳动法的‘延长法定工作时间’的制度,其实是被完全禁止的。”全国政协委员李国华表示,较之加班现象的广泛性,其在某些行业普遍制度化和严重超时化,是最为人诟病、最具危害性的,应当引起足够关注。
李国华调研发现,从2019年到2021年,“996”的问题不仅没有得到缓解,反而愈演愈烈。“有的公司要求员工每月工作380小时以上,甚至远远高出996的每月300小时工作时间。现在在短视频、在线教育、出行、电商等领域,部分互联网企业,又开始推行‘大小周’工作制。”
“‘996’愈演愈烈有多重因素。”李国华分析指出,当前我国996问题处于企业失控、监管失序、工会失灵的状态。
虽然“996”显然违法,却鲜见这些企业得到处罚,劳动监察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,劳动者维权困难;一些企业明目张胆地在规章制度中规定,执行996、大小周工时,工会面对企业的不敢谈、不愿谈,集体合同内容形同虚设,导致本应发挥作用的环节失灵;作为高科技企业没有通过技术创新创造价值,而是通过压榨员工降低成本谋求利益,不仅剥夺了员工的休息时间,也剥夺了整个社会的时间,对整体社会利益都将造成损失;在“996”被谴责后,资本发出了不同的声音,扭曲正常价值观。
“‘996’既违反劳动法,更背离奋斗精神,其社会危害性不可小看。”李国华建议要从讲政治的高度重视对“996”、大小周问题的监管,保护劳动者的生命健康权,保障职工合理的工作时间。
【来源:人民政协网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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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李健华
编辑:周哲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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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“让孩子赢在起跑线”还没有成为口号的计划经济时期,带娃并不是什么大问题。一方面,孩子基本处于放养状态。另一方面,国企提供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的服务。一些大型国企在厂区内设立幼儿园,解决就业的同时也把带娃问题一并解决了。
出手最阔绰的中石化甚至包揽了人一生。在对下属企业涉足的社会职能范围进行统计后,中石化得出结论:一个人一生的社会过程,
1980年代,在国企开办的托儿所孩子
这种局面随着1990年代“国企不再办社会”而发生变化。就托儿所而言,2000年,国家、集体办托儿所还有8万多所,五年后减少了70%。到2010年,这样的托儿所基本消失了。
与此同时,职场的工作时间不断增加。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市场化的托儿市场,自然十分庞杂。如果想要把孩子送进私立双语类托儿机构,一个月的费用可能上万。
携程董事局主席梁建章在2018年了说了一句,
“留守儿童”很可能并非只是中国遇到的问题。
2015年,《纽约时报》就用一篇《硅谷工作狂文化盛行,为人父母者叫苦》描绘过工作和生活不可兼得的问题。文中援引了数据库公司MongoDB前CEO的席雷森的例子。他忙的时候,每年飞行30万英里,还缺席了儿子的一次紧急手术。后来他因为选择辞职陪伴家人而被社畜们看作英雄。
不是每个人都有裸辞陪孩子的条件。没有老人帮忙照看孩子风俗的美国,一度近乎走上中国的老路,上演由政策主导的带娃,只是因为法案被叫停,走上了市场化的道路。
1971年,国会两党联合投票通过了《全面儿童发展法案》(Comprehensive Child Development Act),该法案旨在全美创立一个联邦政府提供资金的儿童保育中心系统。这些中心为小童提供早期教育,并且为大童提供课后托管,同时也提供医疗和牙科服务。
但总统理查德·尼克松否决了这个法案,在那个冷战年代,这种非常社会主义的设想基本没有市场。尼克松言辞激烈地表示该法案
威尔·史密斯在电影里纠正拼写
英国的托儿以公办和私立为主,贵起来同样不遑多让。2014年,英国家庭和儿童基金会(Familyand Childcare Trust's)的年度报告说,许多英国家长每年为照看孩子付出的钱,要比一年的房屋贷款还多。报告中列举的情况略为特殊,但多少也体现了育儿的精贵。
英国政府已经把每年用于托儿费的补贴从60亿英镑增加到了70亿,尽管如此还是没有能赶上托儿费价格的飞涨。报告说,如果一个家庭有一个孩子在非全日制托儿所,还有一个孩子在课后活动班,该家庭每年为他们所付的费用平均为7549英镑。而根据2012年的统计数据,英国家庭每年所付的房屋贷款平均为7207英镑。
法国算得上是政策指导日托的翘楚了。在家庭津贴上,有越多抚养子女,领的钱就越多,四个或四个以上孩子的家庭每个月的补贴为467.24欧元(约合人民币3695元)。2011年,法国政府在鼓励生育方面的相关财政支出达830亿欧元,占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5%。
在法语里,托儿所是Crèche,最早的意思是“耶稣诞生的场景”。与他国相比,法国的托儿所也如名字般更加神圣和规范,它们一般集中在大城市,可以由市镇府、大区政府、家庭补助金库CAF、某个协会、职工工会等领导。
2012年,法国400多家大企业签署《公司父母雇员章程》,覆盖全国300万员工,旨在让职场父母有时间照顾孩子。6年后,法国推出放宽远程工作规定,劳工部长佩尼科更宣称,“职工在家办公是一项权利”。这也从某种程度上让家长可以工作和带娃双线操作。
国情的不同导致了中国只能参考海外情况,不能照抄。而摆在中国面前更实际的问题是,面对越来越多的“互联网留守儿童”,能够做些什么。
1986年初,国家科委做了一个课题,研究在中国缩短工时的可能性。他们在全国圈定了几个主要大城市,包括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南京、长春等,在当地委托大学或研究机构做调研,涉及299个大中型工业企业和223个商业企业。
当时中国还是每周单休制度,课题组发现大部分单位的有效工时只有制度工时的40%到60%。也就是说一周48小时工作时间,有近20小时都在摸鱼。
在调查问卷里,课题组设计了一个问题:在“增加一天工资”和“不增加工资,增加一天休息”中,你选哪一个?课题组觉得在当时的经济状况下,大多数人肯定会选择“增加一天工资”,但结果是,80%的人选择了“增加一天休息”。
如今我们更多看得见的是互联公司员工如何被工作狂虐,但忽略了这批互联网公司职工的下一代孩子,他们的童年时代缺乏父母陪伴,长大后会对他们个人以及社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。
一个可以参考的先例群体是农村的“留守儿童”,我们已经听过太多关于他们不幸的故事。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,说“互联网留守儿童”是新一代的“留守儿童”,并非危言耸听。
从更广泛的角度看,互联网行业也只是城市众多行业中一个被媒体放大的行业,金融、广告媒体、医生等同样要996高强度工作的职业父母的孩子,面对的是同样困境。
用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吉尔博特的话来说:“十年后,你不会因为少做了一个项目而遗憾,但你会因为没有多陪孩子一个小时而遗憾”。
回到上文中国家科委的研究课题,时任研究中心社会发展研究室副主任武欣曾提到,要说服决策者,报告需要一个更亮眼的点。他在后来的报告中提到,五天工作制的最大亮点在于:缩短工时,客观上能调整社会的劳动总投入,增加人们的闲暇时间,直接刺激消费[7]。
在离开国家科委之前,武欣曾研究过把工作日缩短到四天的可能性,但无疾而终。
参考资料:
[1]回响·破局中的职场人,腾讯新闻,BMW
[2]透视城市留守,中国青年报
[3]被压榨的一代,艾丽莎·奎特
[4]国企不再“办社会”社会服务职能谁来接?,中国经济周刊
[5]告诉你一个真实的美国学前教育,光明日报
[6]托儿所的“生”与“死”,澎湃新闻
[7]中国人是怎么过上双休日的,中国新闻周刊